【灵杉】侍卫在上【下】
作者： @十六澈
11、
两年后，苏杉杉带兵为国征战，大胜归来。
太子于一年前被下毒，在苏杉杉归来之际毒发暴毙而亡。太子一位空缺，先皇立苏杉杉为太子。
又过了一年，先皇逝世，苏杉杉继位成为新皇。
12、
“马玉灵儿，这可就奇怪了啊？你说你喝了太子的毒酒，那你怎么没死啊？”陈倩楠上下打量了马玉灵一番，大为不解。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命大吧……”马玉灵白了陈倩楠一眼作为回应。
“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陈倩楠没搭理她，拿着筷子拨弄盘子里的菜，接着问道。
“我以为，苏杉……陛下她死了。”
“什么？”陈倩楠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样，“马玉灵儿你这瞎说都不带闭眼的？陛下英勇抗敌得胜归来的事迹天下谁不知晓？陛下的大名就是刚学会说话的小儿都能喊出来，你跟我说她死了？你可别笑死我了……”
“我确实刚刚知道，因为我醒来的时候，身在陵越国，救回我的，是我的师父。”
马玉灵说的是实话，她醒来时候，就在她生活了五年，再熟悉不过的房间里，她的师父坐在床边，似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静静地看着她。
马玉灵想撑起自己的身子，才起了一半她的师父伸过手来，扶了她一把，马玉灵才没有手一软重新跌回床上。
“师父……苏杉杉呢？”还没有待她师父把她身子扶正，马玉灵就不顾还哑着的嗓子问道。
她的师父却头都没抬，只顾着帮她整了内衫，又理了理她的墨发。马玉灵心下不祥之感一掠而过。她一把抓住师父还欲帮她整理被子的手道：“师父，苏杉杉她……”
她师父终于抬眼看向马玉灵，马玉灵也和她对视，她望进她师父那双平淡如水的眸子，却发现里面曾有过的温润不见了，那将掩难掩的哀伤，在她失了神的眼里不断放大。
“苏杉杉她……她，死了。”
13、
清晨皇宫外。
陈倩楠绕着宫殿巡逻，许是昨夜陪马玉灵喝了不少酒，头还有点晕。马玉灵那小子今天倒是不用当值，在她房里睡得昏天黑地，只是苦了陈倩楠，折腾一宿还得一大早起来。
她边走边揉着酸痛的脖颈，却看见不远处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越来越近。
“陛下。”陈倩楠跪下抱拳道。
苏杉杉背着手，在她面前停下。
“起来吧。”
“是。”
陈倩楠正要走，苏杉杉叫住了她。
“马玉灵今天没来？”
“回殿下，马玉灵今天休息。”
空气中浮着一丝浅浅的酒气，是宿醉的人身上贯有的，苏杉杉眉头一皱，目光凝着面前的陈倩楠。
苏杉杉都能闻到的酒气，陈倩楠自然没有闻不到的道理。她心里暗骂昨晚吐了她一床的马玉灵，恨不得面前这尊大佛的鼻子连带着眼睛一起失灵，陈倩楠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当今圣上的目光凉凉地在她暴露在空气中的后颈上打转。
“休息？那就是没事了。她现在何处，你带朕去见她。”
陈倩楠眼皮一跳，微微抬头望了苏杉杉一眼又马上垂下眼帘。皇帝的表情她看不透，只能一拱手答应了。
14、
侍卫的居处设在皇宫西北角落，庭院是一片练武场，边上种着些许的花树草木。习武之人的地盘意外的有些书卷气，倒也没有过分的羸弱，显得幽静非常。
陈倩楠此时担心的马玉灵正立在一棵新栽的柳树下，纤长的身影倒映在一旁的一方小水潭里，掩住了柳树瘦长的主干，葱茏的柳叶新枝像是从她身上长出来似的，倒影在水波粼粼里摇摇晃晃，一身白衣的马玉灵倒真像个温雅书生了。
苏杉杉走在陈倩楠的前面，陈倩楠在后面一个劲的地朝马玉灵使眼色，奈何马玉灵的目光都只落在了苏杉杉的身上，陈倩楠无计可施。
走近了，方才得以看清马玉灵的模样。未冠齐的墨发，眼底因未安眠而浮现的乌紫，脸色苍白。
苏杉杉的脸色变得更不好看。
马玉灵没想到会和苏杉杉在这里相遇，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苏杉杉……”
最终还是马玉灵先开了口，这一个名字她念得小声，每一个字却都重重地敲在苏杉杉耳边。陈倩楠在一旁看得揪心，却又不能擅自离开，只能把眉头皱成一团。
苏杉杉正要回对面人一句马玉灵，却见她面色一变，朝自己飞奔过来，苏杉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惊觉自己的身体被猛得翻转过去，力道大到她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向前倒去，却倒在了不知是谁的怀里。
“有刺客！来人！护驾！”
这一切转变得太快，听到陈倩楠的一声高喊苏杉杉才反应过来当下的局势。
本以为怎么也该有一场恶战的，结果不过是陈倩楠飞快地执剑打落了几支朝她飞来的利箭，倾身向刺客逃往的方向追去。
成群的黑衣侍卫从四周围过来。苏杉杉被马玉灵紧紧地勒在怀里，她俯在苏杉杉的肩上，随着深深浅浅地吐息，鼻尖擦过若有若无的酒香。苏杉杉睁开眼，看见的却是马玉灵肩头带着鲜血的箭羽。
15、
“陈倩楠……你说人心会变吗？”
“马玉灵儿，你知道陛下她为什么被说成不举吗？”
“因为自始至终，她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的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你。”
16、
苏杉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是那天清晨的场景，马玉灵依旧清瘦挺拔，青丝乘着微风和着柳絮飞扬，一身白衣在苏杉杉眼里成了尘世间最醒目的颜色。
“苏杉杉，我不会再离开了。”
马玉灵笑着，好看的眉眼一如年少时那样。
她正欲朝自己走过来。
天空中出现了一个小黑点。
那是一只飞快的箭羽。
马玉灵的身体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和苏杉杉的心脏一起。
可是并没有停下的，天空中出现越来越多黑点，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苏杉杉视线范围内的一整片天空。
一只，两只。
苏杉杉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腾空飘起来，飘飘荡荡地，飞到了上空。看着马玉灵终于站不住地跪在原地，白色的长衫衣摆在地面上散开成了一个圆，插满了箭羽的脊背鲜血淋漓，一滴一滴砸在衣摆上，像面具上的油彩，奇异的光泽染红了素衣。
马玉灵慢慢地抬头望天。苏杉杉不明白她在看什么，她知晓马玉灵是看不见自己的，可是马玉灵这么一抬头，好像要和她对视一样。又好像穿过她，看着天空中的别的什么。
一道血迹蜿蜿蜒蜒地从嘴角流下来，苏杉杉瞳孔微震，这一幕，像极了两年前的那一次分别。
猝然惊醒。
17、
马玉灵睁开了眼睛，很奇怪的，她在还没有睁眼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在哪了。
暗黑的屋顶落在眼前。试着动了动胳膊，连带着从后肩传过来的刺痛唤醒了昏迷前的记忆。
“等我。”
意义不明的要求。只不过，即是苏杉杉的要求，马玉灵从来都不会拒绝。
18、
时局动荡，北齐国边境遭邻国多次突袭，边境军营抵抗无力，敌军侵入，滋扰边民。国主苏杉杉亲临战场，一连三胜大败敌军，最后一役暗箭难防，虽是击退外敌却身受重伤，不多时，重病驾崩。
北齐国，改朝换代。
19、
苏杉杉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马玉灵在自己身边就一定会受伤，每一次。
自己当这一国之主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成为马玉灵眼中的那个特别。
她努力的想坐上那个万人敬仰的位置，是为了保护那个永远都护着她的人。岁月流转，光阴似箭，她拼了命想要反过身去拥抱的那个人，却一次又一次地，为了她，燃尽一身鲜血。
马玉灵为了滋养苏杉杉这株红柳，自愿化作一抔沃土。
可她不愿马玉灵变成那缕难以触碰的云烟。
情深难抑。
20、
苏杉杉是在一个春日回的剑山。
那日天气特别好，练武场的沙地上和记忆里一样长着稀稀疏疏的枯草，角落里的老树上却发了嫩绿的新芽。
树下一个人影，一身水青色的剑服，在树下舞剑。
身姿如水，柔中带刚。
一舞终了，那身影回头往苏杉杉这边看。
唇角未起，笑颜如梦。
苏杉杉终于说出了上次见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马玉灵。”
百年基业，管它是谁的江山。
十载重逢，吾只愿伴你一人。
“初次见面，我叫苏杉杉。”
【完】
